无论是鉴赏瓷器,还是鉴定瓷器,上手亲自触摸与感受都是非常重要甚至是必不可少的关键环节,手感不仅可以印证、补充、丰富观感和判断,甚至可以修正、矫正、否定观感结论。手感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
瓷器的手感是一个复杂、细微而又微妙的感知体验和对比、思辨的经验积累过程,尽管会因人有异,但也必然异中有同、小异大同:
瓷器的轻重是相对的、比较的、动态的存在,没有绝对的标准,因而需要大量的上手实践和感知揣摩,才能最终形成既贴近客观真实又有个性差异的“轻重感”。瓷化度的高低、胎体或釉层的薄厚、器皿的大小等任何细微的差别,也都足以导致瓷器轻重的变化。
我们也只有通过尽可能多的上手实战,并不断自我感知、体悟、对比、修正,才能最终找到适合自己用来区分新旧好坏真假仿赝的轻重感。 而一旦形成自己的轻重感的系统和体系,对于不明瓷器的断代以及区分窑口、品质、品位和新旧、真假、仿赝等都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换言之,手感尽管很重要,也具有一定的准确性、可靠性和不可替代性,但由于其具有必然的模糊性、差异性和含混性,不可量化、复制和对照,因而也往往作为观感目鉴的必要补充性的辅助手段来使用,很难独当一面、一锤定音。
瓷器的年龄不同、衣着不同,在相同的温度、湿度情况下,捧在手里其干湿感却明显不同。这也就是古人所说的“古瓷会出汗”。
首先,瓷器的年龄是瓷器出汗与否的重要内因之一。依据笔者粗浅的体会,一般说来,瓷器的年龄只有在200岁以上者才会有瓷器出汗的手感,但800岁以上的瓷器却也少有出汗的湿润的手感。
尽管200年以下和800年以上的瓷器都不出汗,但其手感的差异也是决然不同的:200年以下的新瓷,其手感是干而涩、干而滞、干而燥,反复揉搓瓷器表面或者呵气摩挲釉面会发出干涩、钝滞、刺耳的摩擦声;而800年以上的瓷器却虽干而润、虽干而滑、虽干而爽,无论如何揉搓与摩挲都绝对不会出现干涩刺耳的摩擦声。
这里的涩、滞、燥与润、滑、爽并不是几个枯燥、干瘪、乏味辞藻的简单并列、叠加与堆垒,每一个字都是一片天地,每一个字都是经验、汗水甚至泪水的结晶!要品味出其中的真意、深意和精意,不成千上万次地反复上手、揣摩、总结、凝练、提纯,是根本不可能深切体悟得到的。 其次,瓷器的衣着亦即釉质也决定着瓷器是否出汗和出汗的多少。总的趋势是,透明釉比乳浊釉易出汗,玻化度高的比玻化度低的易出汗。
干或湿的手感可以作为辅助手段帮助我们约略地断代。需要特别指出的是,所谓的“古瓷会出汗”和干湿的手感,其实都是一种手上的感受而已,并不是真的有可见的汗液或汗滴出现,即使你把古瓷捧在手里已经有一汪水般的湿润感,但只要你放下古瓷,再看或摸你的手却都是干爽的。
瓷器干湿的手感也与你是否汗手无关,汗手摸新瓷照样干涩,干手摸老瓷同样湿润;把手沾湿了去摸新瓷也决不会滑爽,把老瓷烤透了再摸也决不会干涩。只有用心反复品味和体会,才能摸到干湿手感的路径。
新旧瓷器润涩感的差异十分明显和巨大:
老的瓷器(起码应在百年以上)不止是有着观感上形制和做工方面的圆润感、釉质和釉色方面的温润感、胎体和胎质方面的湿润感,而且手感上也非常地朗润、爽润、舒润和温润,无论是玻化度高的还是低的,无论是脱玻度多的还是少的,无论是透明釉的还是乳浊釉的,无论是单色釉的还是多色釉的,无论是釉层薄的还是釉层厚的,无论是釉上彩的还是釉下彩的,无论是有文饰的还是无文饰的,无论是抚之若锦的还是摸之如玉的,无论是完整无缺的还是残破不全的,无一例外地越古越润、越老越爽。
新的瓷器,无论是蒸煮还是烧烤,无论是打磨还是涂药,无论是土埋还是海泡,任他绞尽脑汁、搜索枯肠、百计千方也终究全都无济于事,诸多努力也许能蒙骗人们观感,但绝对欺骗不了人们的手感!新瓷的生涩感、滞涩感、阻涩感是绝对不可以人为地令其跨越岁月的年轮的,拔苗助长只能适得其反!
软硬感是一种极其微妙、精细的手感,它只对个别瓷器品种如越窑、定窑、耀州窑等具有一定的区分和标识意义。
软硬感其实并不仅仅局限于单纯的硬度范围之内,如果论单纯的硬度的话,尽管不同的瓷器品种甚至相同瓷器品种的不同个体之间也都各有差异,有的甚或相当巨大,但其真正的区分和标识意义却极其有限,我们总不能为了印证或鉴定的需要就时不时地来一场瓷器硬度冠军的碰撞大决赛吧?问题的关键还在于,并不是简单的越软越好或者越硬越好,而是软有软的道理,硬有硬的奇妙,那么区分手感的软硬还有什么意义和价值呢?
温凉感是区别瓷器品质优劣、品位高低的分水岭和试金石。好的瓷器,顶级瓷器,尤其是宋代五大名窑的瓷器,又特别是顶级的哥窑、汝窑的瓷器,的确像宝玉和宝石一样,在同等的气象、气候、环境、温度、湿度的情况下,温润如玉、冬暖夏凉!
这既不是主观臆造,更不是谣言惑众,事实如此、身有感触而已。具体原因笔者才疏学浅尚不能圆满解释,但同等条件下的温差确实明显存在,至少手上可以明显地感受出来。是不是真的与“玛瑙入釉”或者古人的“爱不释手”有关呢? 一家之浅见,提出来谨供同好者参考!
6、生熟感
生熟感是手感与听觉紧密结合的产物。
瓷器也像瓜果一样,由于烧成温度不同而有生熟之分。烧成温度低,温度一般在1150度以下,则其声若瓦,为生;烧成温度稍高,一般在1200度左右,则其声类硬木,为半生;烧成温度再高,一般在1260度左右,则其声如石,略有回声,为半熟;烧成温度若在1320以上,则其声像金,回声悠长,余韵悠然,为熟。
需要特别强调和指出的是,这里所说的瓷器的生、半生、半熟与熟,既不是瓷器品质好坏的分水岭,也不是瓷器成败的试金石,而是不同瓷器品种、不同釉层釉质的客观特殊需求,是古人巧夺天工的技艺、智慧和能力的最高展示。 众所周知,汝瓷的最佳烧成温度是在1150度,此种情况下的汝瓷,釉色最纯正,釉质最完美,呈半失透状态,欺冰赛玉,温润莹腻,静穆高雅,釉面无光,侧视如绒,抚之若锦,其声类瓦,100倍放大镜下观察而无一气泡。如果烧成温度低于1120度,则其釉面板结若漆,乳浊失透,从而失去灵动与美感,其声类破瓦,镜下也基本没有气泡。如果烧成温度达到1200度左右的话,则其釉面的玻化度将迅速提高,通透光亮,几乎与透明釉无异,镜下会出现大小不等、疏密不均的气泡,其声如硬木。
钧瓷的最佳烧成温度应该是在1260度左右,因为以铜为着色剂的铜红窑变的基点就是这个温度。钧瓷中的一部分的胎土与汝瓷的香灰胎土基本相同,汝瓷的最佳烧成温度之所以要控制在1150度左右,一方面固然与釉质的需求有关,另一方面则与香灰胎土的不耐高温也有直接关系。所以官钧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才全部采用了施护胎釉素烧和多次施釉复烧的方法。而定窑瓷器的胎土最为白细和耐高温,所以定窑的成器一般也都在1320度以上。 由此可知瓷器的生、半生、半熟与熟非但不是技艺不成熟的结果,反而是瓷器技业登峰造极的标志。
与瓜果的生熟状况正好相反,瓷器越生其手感就越轻,也越易破碎,汝瓷不必用力就可掰开;反之瓷器越熟则其手感就越重,胎体的瓷化度越高,比重越大,也相对更坚固,柴窑和定窑瓷器的胎体都很薄,真正做到了薄如纸、明如镜、声如磬的绝妙境地,尽管胎釉都比汝瓷要薄得多,但却并不像汝瓷那样易破碎。
熟悉了瓷器的生熟感,也就基本把握了宋代五大名窑的烧成温度的主要特征,当生者熟或当熟者生自然都不对了。
7、滑滞感
滑滞感既是润涩感的延续,又是润涩感的结果和原因:润则滑、润必滑,滑就润、滑定润;涩必滞、涩定滞,滞则涩、滞才涩。
凡古瓷必滑,光滑、润滑、油滑不等,滑溜、滑润、滑腻、滑爽有别,但滑不可少、滑不可缺,凡古必滑,是古定滑,因而也就无滑不古,不滑非古,凡滞必新,是滞就新!
此滑非彼滑,古瓷之滑源自岁月、发自肌骨、来自年轮,是历史的烙印、是衰变的结果、是沧桑的必然。这种自然之滑爽决不是人为打磨、涂油、上蜡等机巧所能仿效、复制和再现得了的,因此我们下一番苦功真正品味出并把握住古瓷之滑的精髓不但十分必要,而且能够受益终生,实在是古瓷爱好者、收藏者、鉴赏者和鉴定者必修的一项手头基本功。
8、粗细感
瓷器的品种窑口不同、历史年代不同、保存环境不同、脱玻程度不同等诸多的因素,每一项单独作用就都足以导致瓷器釉面粗细感方面的巨大差异和不同,各项条件和原因交互作用的结果就是使得瓷器釉面粗细感方面的差异和不同益发显著和巨大。
而古代民窑的瓷器,无论是技艺水平,还是用工选料,无论是生产目的,还是生存需要,都决定了其瓷器产品的品质和品位的实用优先、艺术靠边的抉择与定位,简易、粗糙与率意、灵动为其共性,几乎所有的历史局限、技艺缺憾都有所体现,再加上历史传承中的各种自然衰变,所以,古代民窑的瓷器的粗细感最为粗糙;
无论是鉴赏瓷器,还是鉴定瓷器,上手亲自触摸与感受都是非常重要甚至是必不可少的关键环节,手感不仅可以印证、补充、丰富观感和判断,甚至可以修正、矫正、否定观感结论。手感的重要性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