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闻报道来看,在中国做房产中介是一件收入颇为可观的生意。据统计,知名房产中介公司我爱我家、链家等等都早已向融资市场敞开大门,成为上市公司投资的一部分。而A股的上市公司之所以敢于大额投资房产中介,原因在于中介对于投资方作出了极高的利润承诺。而人们认为,房产中介的这种高利润回报,不依靠爆炒房价,根本不可能实现。因此,作为高房价的首要获利方,中介有最强烈的动机去炒高房价。
看上去,这种分析似乎有道理。但是房价难道是中介想要炒就炒得上去的吗?购房者真的会如此“听话”,任由中介炒作价格,依然乖乖的支付巨款买那些根本不值个价钱的房子?
事情当然不会是这么简单。
要搞清楚中介与炒房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首先必须了解房价上涨的基本背景。
正如经济学家弗里德曼所说,通胀是一种货币现象。如果套用这句话,我们也可以说,房价上涨也是一种货币现象。中国的M2存量在这十几年以来呈现出暴涨趋势,从2002年的16万亿,暴增到2016年的155万亿。此种高增速在世界绝无仅有。大量的新增货币为房价的上涨提供了客观上的条件,使得今天的“天价房”成为可能。
不过,这两者之间只是存在“可能”的关系,而不是必然的关系。这句话又怎么说呢?前段时间,在博鳌论坛上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说了一句话,那就是:“货币宽松导致房市泡沫,这不是预期的结果。”这句话,颇值得玩味。我们都知道,宽松货币政策,让中国的银行向市场放水很多年,市场上资金泛滥。但这些本是计划用来刺激经济的流动性资金,为何去向了房地产,而不是实体经济?在这其中,房产中介真的起到关键作用了吗?
表面上看,似乎在房产中介处挂牌的房价都是蹭蹭上涨,令人心惊胆寒。据新闻报道,某房屋中介一次性的带好几十拨购房客来看同一处房产,连番出价,最后买房变成了拍卖,导致该处房产在一天之内上涨上百万的价格。这很容易让人把矛头对准中介的恶意抬价,中介发动“房客斗房客”,造成购房者之间的恶意竞价,其中有多少是真实的,又有多少是托儿,的确很难说。
那么,房产中介现在都是怎么在玩这个房价的“价格游戏”呢?
以下的套路我们已经非常熟悉了。比如,房地产商在销售一手房的时候,一般都会把房价挂得比实际成交价高一点,然后又对外说,买房投资回报丰厚,组团买房有折扣优惠!如此,将信将疑的购房者和投资者组团前去看房。到售楼部,接待人员要求其在一旁坐着等待,因为前面还有其他看房者排队,貌似销售火爆。但实际上,这些购房者很有可能是一群演员,都是售楼部的员工自己扮演的。市场的假繁荣,让售楼方有了真提价的筹码。有一些购房者受到欺骗,也以为楼市火爆,赶紧掏钱火速签约。
在二手房市场,欺骗的情况或许更为严重。中介依靠代理售房赚取佣金,佣金按房价的固定比率收取,因此,房价越高中介的收益就越高。这就使得很多中介会对卖房者说,会尽量把房价标高一点,此举对卖房者和中介都有利,但就是让买房的背了黑锅。最混乱的一点是,很可能准备售房的房主,把房子信息给到了不同的中介,如此,不同中介方为了最后获得这单业务,又会发生新一轮的中介之间的恶性竞争和作假,再次哄抬价格。
这个基本靠骗的炒房套路,如果只有一家这么做还不打紧,问题在于,现在整个房屋租售市场基本上是被大中介垄断,房屋信息联网互通,基本上,这就让中介可以串通一气,一起标高网挂的房价。很多并没有买家的房子依然不降价,形成大量拉升均价的“僵尸房”。一间屋子涨则间间都涨,涨价的传导速度非常快。房价一涨涨一片的情况正是因为房屋的“价格市场”被中介垄断,使得这种情况很难被扭转。
请注意,中介所掌握的并不是房屋市场,而是房屋的价格市场。房价在中介手里其实等于一个指数,中介之间买卖的其实是一个类似股指的指数。这个指数取决于中介内部定的一个“市场价格”,然后真实成交的房价会严重的受到这个指数的影响,与人们的价格预期形成较大偏差。换言之,中介垄断了整个市场上的“房价信息”,加上购房者和中介之间信息的不对称,卖房者也渴望价格越高越高好,几方面因素凑起来,推高了市场上的房价。而已经彻底金融资本化的房产中介机构现在只有不断的炒高房价,才能实现对于投资者的利润承诺。对于它们而言,炒房价已经成为了一种生存之道。
不过,这样产生的房价一定程度上是一种“有价无市”的价格。如果没有实际的交易,再高的房价就仅仅是一串数字而已。
说到底,房价暴涨,还是因为货币增发太快,货币流向单一。如果我们对比房价涨幅与CPI消费者物价指数的涨幅,会发现房价的增长远远超过了CPI增长。这说明,这些年新增货币流向的主要方向并不是消费品市场,而是流向房地产。总体而言,这肯定是货币宽松政策的必然结果,如果不投房子,一般老百姓确实也想不到其他的稳妥投资方法。而房产中介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无非是起到了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并不是决定性的作用。房价并不是完全靠中介炒上去的,但中介为了炒房、为了借由房价上涨的趋势赚钱,也可以说是挖空心思。然而,这种依靠炒房价来赚钱的模式,如今已不可持续,因为,中国房价的暴涨时代,已走到了尽头。